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吟唱泰雅人的生命史詩Lmuhuw 唱出屬於泰雅的故事

  • 副標題:第137期-2021/08
  • 文:李冠杰
  • 圖:飛魚雲豹音樂工團、大大樹音樂圖像、國立傳統藝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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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聽見耆老吟唱〈泰雅古訓〉後,因卡美明深受感動,因而踏上追尋Lmuhuw,成為傳承者之路。
描述

在泰雅族習俗中,族人會以折樹枝或將蘆葦草、芒草打結成類似字母「P」的方式標示記號,使後來抵達的族人們能辨明方位;曾獲文化薪傳獎、金曲獎的泰雅族音樂家因卡美明便藉由Lmuhuw、歌曲的吟唱,期許自己成為族中的傳承者。

beˊnux sa sbayan(發祥村的平原),pucing kinnaholan(是泰雅的發源地),kinholan itaˊTayal(是我們泰雅的祖居地),gmilan itaˊkwaraˊ(是我們大家的根源),yutas LkmButa KmAyen KmYabox(我們尊敬的先輩ButaAyen、和Yabox),pˊaras mumu  sinnunan(給我們堅定的訓示),mumu  sinrhgan(諄諄的祖訓)……」

由於傳統泰雅族社會無文字書寫的傳統,部落的歷史記憶、族人所須遵從的規範(Gaga)便是透過Lmuhuw口述吟唱的方式進行傳承,因此Lmuhuw可謂是結合口語藝術、祖訓及遷徙歷史等多面向的智慧結晶,對泰雅族人來說,無疑是珍貴的至寶。

因此,當因卡美明(Inka Mbing,漢名雲力思)無意間在一次母語研討會中,聽見現場一位長老吟唱〈泰雅古訓〉後,她深深地被震撼,因此無論是前往全臺各泰雅族部落採集古謠、吟唱Lmuhuw,或是將泰雅歌謠登上藝術舞台,只要能使泰雅文化、藝術能為更多人所知,因卡美明皆義無反顧。

用歌聲唱出泰雅的故事

因卡美明出身於新竹縣尖石鄉的水田部落(Slaq),事實上,這是一個受到皇民化、漢化影響的泰雅族部落,她最早聽的歌甚至是父親在菜園裡唱的日本歌〈愛你入骨〉。除了時空背景的因素使得泰雅傳統文化漸漸在部落中消逝外,因卡美明的父母為家境著想決定遷徙至都市工作,也讓她暫時離開部落。幸好在離開之前,因卡美明是跟祖母一起生活,為了與不會講華語的祖母溝通,因卡美明自然能流利地使用泰雅族語,幸運地保住了文化的根,日後也才有機會從事母語教學、Lmuhuw吟唱。

至於為何會接觸歌唱這藝術領域?這得從因卡美明的青年時期說起,由於當時民歌西餐廳正盛行,擁有渾厚且具爆發力嗓音的因卡美明便受朋友邀請至餐廳駐唱;在餐廳駐唱期間,雖然以英文歌為主,不過做事認真又敬業的因卡美明,基本上對客人的要求來者不拒,無論是日文、中文、粵語,無奇不有的歌她都唱。

在餐廳駐唱一段時間後,因卡美明不免開始思考其他語言的歌曲既能如此平凡地出現在大眾的生活中,那真正屬於自身文化的泰雅歌謠、文化又該如何讓更多族人聽見與瞭解?於是,在聽見耆老吟唱Lmuhuw後,因卡美明彷彿受到了啟發,她決定回到部落,唱起泰雅,唱起祖先的歌。在那之後,因卡美明分別出版了數張專輯,並受邀至海外音樂節演出,成功以歌聲讓世界看見泰雅文化強韌的生命力。

蘊藏祖先智慧的Lmuhuw

Lmuhuw是泰雅族獨有的音樂形式,歌詞通常是即興創作,旋律通常以「ReMiSoLa」為主,但調性也並非固定,曲調可能會因演唱者而異。在以往,由於泰雅族人性格較內斂,不外放,族人們常常會透過吟唱的方式將當下的心情或想說的故事表達出來,特別是族人遷徙的歷史,如〈泰雅古訓〉。

因卡美明解釋,除了講述遷徙的過程,Lmuhuw也常用於談判、提親等重要場合,且由於用的是較深的詞彙,會吟唱Lmuhuw的族人通常備受尊敬;此外,由於Lmuhuw內容主要與遷徙有關,以前到處找地開墾的往往為男性,「老人家就會覺得女生唱有逾越傳統規範之慮。」

不過,即使曾被部分長老們非議,因卡美明仍不改初衷,她認為「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文化就好似生命中的一部分,去追尋當然也不是為了找回什麼,因為那就是你的生命。」因此,因卡美明堅持翻山越嶺到全臺各個泰雅族部落,向耆老們採集Lmuhuw

在每次採集的過程中,因卡美明也才察覺到泰雅族語中還有不少是自己尚未學習過的辭彙,她對此感到無比興奮,因為多學一個字似乎讓她又離祖先更近了一步。這些因卡美明從耆老們身上採集到的旋律、古謠,也被她重新以現代歌曲形式詮釋,收錄在2008年的專輯《GAGA》,並讓她在該年奪得了金曲獎最佳原住民語歌手獎。

找尋下一位傳承者

因卡美明除了是Lmuhuw傳承者外,早在原住民母語運動、原住民權益爭取運動剛興起時,她便參與相關社會運動,成為臺灣原住民族權利促進會創會會員。這也讓因卡美明理解過去其實是在不平等的生活環境下成長,「但現在自己應該要做自已的主人」。於是她便開始在部落中教授泰雅族語,希冀能讓下一代不要忘記自己的根。

「小孩放學回家後,我就會要他們來我家,帶著他們唱唱歌;不然他們回家後就是看電視,即使學校有教族語也沒有使用的契機。」因卡美明直言。

即使年紀漸增,因卡美明仍不減對傳承泰雅文化的熱情,2020年在臺灣國樂團舉辦的《臺灣音樂世紀豐華》音樂會中,她便接受臺灣國樂團的邀請登台演出。

也許是因自己曾擔任過台上的表演者,因卡美明熱衷於將屬於泰雅的歌呈現到台上,讓臺灣,甚至是世界其他族群的人聽見。「或許這樣能引發泰雅族孩子們的共鳴,讓他們對自身文化感到驕傲,進而成為下一代的繼承者。」因卡美明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