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灣被稱為「國樂」的樂種,指的是以漢族傳統樂器—絲竹及吹打為演奏基礎的民族音樂,它在香港、新加坡、中國大陸又各有其他名稱,「國樂團」則生於二十世紀初期,在1930、40年代逐漸成形,借用了西方管弦樂團的形制,將同一類別高、中、低音域的樂器以「聲部」的概念彙整起來,企圖藉由樂團音色的探索與開發,擴展國樂的表現力。
從傳統汲取養分 新創作品灌注全新靈魂
傳統國樂注重個人特色的呈現,但國樂團因採用「立體交響化」的聲響概念,在演奏思維上與傳統大相逕庭,音樂家們的基礎訓練也隨之調整,「臺灣在過去數十年間,以西洋音樂為基底,搭配國樂的專業訓練,已養成大批優秀的演奏人才。」林昱廷的語氣帶著一絲驕傲。這些人才在職業樂團體制的照拂下,成為臺灣現代國樂發展的重要角色。
形制完整、訓練精良的國樂團,就像是一台萬能的音樂機器,只不過在被賦予任務之前,沒有人知道它的性能如何,因此需要進一步去探索它所能承載的文化內容。這個探索的任務,就交給作曲家了。
西方管弦樂團在四百多年的歷史中,有無數作曲家前仆後繼為它創作了豐沛的曲目,因此一個不到百人編制的樂團,即能呈現大千世界,反觀國樂,舊有的曲目多是傳統古曲或由其他樂種移植而來,且多數不需使用大型編制即可演出,對國樂團音樂表現力的開發,少有助益。
「臺灣的現代作曲家會從傳統吸取養分,如北管、戲曲,取用它們的素材與精髓,放到現代的作品裡,以現代的音樂語言,說給當代的人聽。」林昱廷分析,像現代國樂這樣年輕的樂種,需要新創作品為它灌注靈魂,找到自己的聲音,因此光是2019年,臺灣就有約120首原創的國樂曲目。
具有臺灣特色的嶄新樂種
現代國樂充滿實驗性質的新創曲目,在音樂的發展進程中雖令人樂見,卻容易讓聽眾們望之卻步,因此在節目規劃上需要更多巧思,臺灣國樂團「2019年的《花漾寶島》音樂會」即是個優秀的範例。該場音樂會以臺灣的特色花卉為主題,邀請不同世代的作曲家譜曲,其中盧亮輝以鄧雨賢的〈菅芒花〉、李哲藝以校園民歌〈木棉道〉做發展,王乙聿以詩人路寒袖的詞創作了《臺灣花》,李佳盈以〈六月茉莉〉、〈雨夜花〉、〈夜來香〉⋯⋯等音樂素材寫了《花漾寶島》,如此親近生活的策劃,不僅能以臺灣觀點引導現代國樂的發展,也藉由花卉與聽眾建立起情感連結,讓全場的新創曲目不會那麼難以親近。
對於有興趣卻仍找不到聆賞門道的聽眾們,林昱廷如此鼓勵著:「在欣賞現代國樂的入門階段,尚不需要過多的理性認知,只需將自己投注在樂聲中,與音樂的律動產生共鳴,並藉著對樂曲的基本認識,透過想像與聯想,進入作曲者所創造的音響畫面中,而隨著聆賞經驗的累積,也能漸漸進入欣賞的更高層次。」
現代國樂在臺灣充分汲取了這片土地的文化養分,以旺盛的生命力不斷成長,當我們走入音樂廳中,別忘了舞台上演出的不只是音樂,更是一個具有臺灣特色的嶄新樂種,正在演化成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