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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迴路轉扮丑傳奇路 黃鳳珍揮灑天命

  • 次標題:第135期-2021/04
  • 文:魯恩妙
  • 圖:榮興客家採茶劇團、黃鳳珍
  • 點擊數:9
個性外向、不畏懼舞台壓力的黃鳳珍(右一),成功演活《李阿三嫁母》中被兒子設計出嫁的母親。
簡介

生、旦、淨、丑、亂彈、京戲,樣樣搭樣樣通,客家傳統戲曲資深藝人——黃鳳珍以扮演詼諧腳色聞名,藉由《婆媳風雲》劇中的惡婆婆「刁氏」一角登上國家戲劇院舞台,更讓她的丑角腳色狠狠發了光。

在傳統戲曲領域中,男角為生,女角為旦,醜扮的丑角自性別分類中獨立出來,以人物的韻味定義之,因其演出程式誇張逗趣而多由男性演員擔任,榮興客家採茶劇團的女丑黃鳳珍,則是在藝界打滾多年後,才找到自己「扮丑」天命。

路雖崎嶇 處處有驚喜

「因為我個子小,老師讓我學旦角,雖然我很喜歡演小生,到了二十幾歲,那一天剛好團裡的小生走了,團長就來拜託我。」黃鳳珍自小對生行情有獨鍾,雖在戲班的安排下學扮旦角,卻也終於等來了轉換行當的機會,一圓兒時夢想,但她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轉捩點,是在演了18年的小生戲後才到來。

當時剛成團不久的榮興客家採茶劇團正為《乞米養狀元》的「乞丐」一角傷透腦筋,這腳色既是個小丑,也得要有一把好嗓子,鄭榮興團長試過不少男演員都不甚滿意,黃鳳珍在姑姑內舉不避親推薦下,進劇團試了一段,以她充滿感染力的好唱腔贏得這個腳色,這是她扮的第一個丑角。

丑角的演出方式與過往習慣的生、旦完全不同,雖對自己的唱功有信心,黃鳳珍想著不能在這麼大的場面丟臉,只能咬緊牙關接受挑戰,每天揣摩著這位靠著到處乞討將兒子養大成狀元的乞丐,該用什麼樣的身段表情來傳達,除了逗趣、唱腔,劇情走至父子二人親情流露的片段,更是立刻掉下眼淚來,惹得舞台下的觀眾又笑又哭,這戲在演出結束翌日,獲得許多媒體好評,給了劇團信心開啟巡迴。

《乞米養狀元》劇演出告一段落後,劇團開了新戲《李阿三嫁母》,這位被兒子設計出嫁「抵債」的母親是個彩旦活兒,一般由男性演員飾演,但在鄭團長的堅持下,這腳色又落到了個性外向、一站上舞台什麼都敢演的黃鳳珍手上,見她演起李母「生氣不過幾刻鐘,隨即開心賺到一個年輕小老公」的模樣,劇團自此確認自己挖到寶。

無師自通 扮丑搞笑有一套

客家戲曲二旦一丑中的「丑」是最能發揮客語特色的行當,雖說傳統戲曲演出中的丑角,即便是俗稱醜婆子的彩旦腳色,也多是由男性擔任,黃鳳珍因鄭榮興團長賞識,誤打誤撞闖進了客家丑的表演領域,躋身如曾先枝、張有財等名丑之列。

黃鳳珍演出生涯中最廣為人知的腳色是《婆媳風雲》中的刁氏,這個在她口中被稱為「跤大家」(精明婆婆)的腳色,原本也不屬於她,而是在鄭團長的夫人——黃月雲女士建議後才做了調整,直到現在黃鳳珍都還記得那晚來自鄭團長的「換角」電話,邀請這位當時只有40出頭、也沒娶過媳婦兒的女丑,扮演刁氏這個既威嚴又滑稽的惡婆婆。

在黃鳳珍轉型演出丑角的時代,客家戲曲中的丑行還不像京劇那般有固定的表演程式可用,所有的腳色都須靠自己從零開始形塑,黃鳳珍還根據客家耆老常唸的俗語,為刁氏設想了許多有趣的台詞,讓舞台上的惡婆婆成了一邊在兒子面前唸著「生有雞酒香,生無四塊板」討拍、一邊背地裡偷偷欺負媳婦的雙面人。

《婆媳風雲》成了第一齣登上國家戲劇院舞台的客家大戲,當年甚至有78輛遊覽車的觀眾買不到票等在劇院外,急切詢問是否開放「站位」,黃鳳珍也因這戲闖出了名號,從此成了精明婆婆代言人,爾後更在《錯冇錯》中與客家花旦張雪英同台飆演技,合力讓劇中兩個「跤大家」一路鬥法鬥到美加巡演去。

要做就要做最好

黃鳳珍目前任教於國立臺灣戲曲學院客家戲學系,並在20204月由苗栗縣政府認定為傳統表演藝術客家採茶戲保存者,她坦言自己是苦出來的,兒時學戲靠的是老師們的「打到會」教學法,若要吊嗓練發聲,就找口古井,腰上紮條帶子讓老師幫忙抓牢,倒吊著探頭進井裡大聲唱,20多歲從旦行轉小生時,她下定決心後就把旦角的服裝全賣掉,每天早上6點踩著厚底靴跑圓場,重新訓練身段。

進入榮興採茶劇團後,黃鳳珍又脫胎換骨了一次,「可以說我在榮興上學了」她這麼形容進劇團後的時光,從小跟著戲班子到處演出而失學,黃鳳珍為了在榮興演出開始學習讀劇本,鄭團長也因此成了她的老師,每每跟「鄭老師」上完劇本導讀課後,她返家必定認真複習,也這麼學會了認字。

「因為你幹這行了,演就要演得很像」黃鳳珍的丑角本事沒有人教,除了年少時看著戲班前輩演出的記憶,其餘只能靠自己揣摩,或在家中對著鏡子練習,設想著怎樣才能惹人笑;或趁著外台演出休息的空檔觀察路人,有時甚至會上前去搭話,這一切努力都讓她的演出生動迷人,所以她扮的惡婆婆既跋扈又引人發噱,她演的乞丐總能惹得觀眾丟錢上舞台。

黃鳳珍精湛的客家丑演出雖發生在還未有良好影像保存技術的時代,今日的她正努力傳承自己塑造過的每個腳色,2021年她也將在戲曲學院的大學部,手把手地將《乞米養狀元》中的乞丐楊大憨傳授給年輕的客家戲學子,至於她實打實的搞笑硬功夫,就等著新一代客家丑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