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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畫七分裱」巧手回春

  • 次標題:保留歷史 精進傳統技術
  • 文:林煥盛
  • 圖:林煥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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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習藝,是學習傳統書畫裝裱的必經之路。圖為日本內藤勇老師指導年輕世代。
簡介

東亞傳統書畫裝裱技術的過程相當傳統。「你要準備十年才來」林煥盛當時在日本京都宇佐美松鶴堂習藝時被如此要求。十年習藝,這是很傳統的東亞思維,這個入門條件,不僅是外國人,連日本人也同樣被如此要求。為什麼需要這麼長的時間呢?因為習藝者要用身體去記憶,要接觸各式各樣的裝裱形式與需求,這當中也包含了修復技術。此外,對這門技藝的市場與材料等也要充分了解才可以出師,被賦予「一人前」的讚譽,開始獨立作業。

東亞的視野,可以讓臺灣裝裱的來源更加多元豐富,也更有機會看到臺灣裝裱的獨特,比方臺北故宮博物院保留的書畫裝裱傳統,是乾隆皇帝欽定的蘇州樣式;而楊儒賓老師的收藏以中日甲午戰爭為核心,為臺灣裝裱建立了日治時期的重要背景線索。


書畫裝裱技術的進行

「傳藝」的重要精神,不只體現在技術層面,企求以人文素養豐富傳統藝術,同時也期望透過傳統藝術豐富人文素養。明代周嘉冑《裝潢志》中的書畫裝裱步驟流程集結自前人技術,但與我們現在所用的裝裱技術基本一致。比對1980年由北京文物出版社印行的故宮博物院修復廠裱畫組編《書畫的裝裱與修復》,這是第一本以現代白話文整理的裝裱技術書,其內容為後來出版的技術書所沿用,但其工序流程基本上還是不出《裝潢志》的記載。據此,可見所謂的傳統書畫裝裱技術,成形極早,綿延長久。

「三分畫七分裱」, 常被用來說明裝裱和畫作彼此之間的重要關係,類似的說法還有「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畫要裱裝」。不論是從裝飾或鑑賞的角度,都顯示了傳統書畫對於裝裱師的倚重。因為他們身上承載了許多的傳統,包括了裝裱技術、選色配料、尺寸大小、觀看方式、美感經驗等。因此,書畫裝裱技術,如何進行?林煥盛認為就是「盡量保持原來的裝裱形式,不要輕易更改」。如此除了保留歷史資料之外,還可以精進傳統技術,從物件的原裝裱學習更多的傳統技術。


裝裱工藝目前所面臨的困難

當傳統技術逐漸消逝時,經師(原裝裱)的重要性,等同於人師(裝裱師)。裝裱師的養成門檻之高,如同其他的傳統技術一樣不易。然而,當今人們在提及傳統技術時,書畫裝裱又沒那麼顯眼;因為書畫裝裱在當今生活中,不是舉目可見的傳統技藝,往往只能在博物美術館的展覽上匆匆一瞥。人們容易在寺廟中看到許多傳統技藝,但就是看不到書畫裝裱。如果說手機是現在日常觀看的主要載體,書畫裝裱也曾經是東亞世界最主要的觀看載體,像空氣、日光、水一般的環繞在我們日常的生活中。靠著漿糊與紙這所謂的「糊紙技術」,裝裱著書畫需要傳遞的人文意義,也裝飾著生活空間。

林煥盛過去在京都的學習,是在「傳統中學傳統」。傳統裝裱師的養成除了技術之外,更重要的是習藝過程中接觸到寺廟的收藏或祭典、茶道家元的茶室與茶會,培養了材料與形式的美感經驗。這當中還有織物、造紙、木作、金箔等,各式圍繞在傳統裝裱技術周邊,相關的傳統活動或其他傳統工藝技術。沒有了這些,傳統書畫的裝裱技術,就只會停留在技術層面,而離它原本承載的人文面貌越來越遠。明代江南地區的文人著錄,集結了各家對裝裱技藝的工序流程及意見,除了技術優劣的品評之外,最主要的還是透過技術的評價,凸顯區域文化的特色、雅俗的審美趣味,以及古今新舊的觀點。


裝裱工藝的修復及人才培育

關於傳統技術的保存維護,林煥盛希望保持傳統,並尋找或建立臺灣的傳統書畫裝裱修復傳統。面對臺灣盛行的「儀器檢測、科學修復」,由於傳統文物的生成技術並非來自實驗室,傳統修復與科學修復其實是涇渭分明的。

傳統東亞的書畫裝裱與修復,強調一種方法,傳習「原工法、原材料」,師傅的本領,用同樣的方法,同樣的材料,傳給後來學習的人。現代西方的修復,強調的是方法學,修復師必須建立一套方法,理解文物損傷架構,分析修復用材料是否可用與穩定,並在實驗室做老化實驗,來滿足修復方法的可信度,當方法改變了,上一次的修復成果,將會被改變,換上不同的新材料,文物的保存方式,將離不開實驗室規模。

臺灣的文物保存修復事業,發展於1996年的文化建設委員會時期,於臺南設立了文化資產保存研究中心,並在雲科大與南藝大推行碩士班。這與傳統技術的養成方法,大異其趣。臺灣選用了學分式的方法,學習傳統技術。傳統技術的另一個學習系統,是跟著「登錄技術保存者」傳習,這部分最大的挑戰,是日後的就業市場,沒有一項傳統技術,不指向一份工作;當我們在保存技術的同時,不設法確保裝裱就業市場的話,離活用的距離就遠了;不設法確保裝裱材料供給的話,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距離就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