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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無界──用手語走進傳統藝術 多元友善、聽聾共享的導覽體驗

  • 次標題:第149期-2024/06
  • 文:曾維元
  • 圖:王興嬙、牛暄文、國立傳統藝術中心
  • 點擊數:71
手語翻譯不僅考驗手譯員的能力,常常需要花費更多時間來解釋。(國立傳統藝術中心提供)
簡介

你曾經透過手語看一場導覽嗎?走進宜蘭傳統藝術園區(後簡稱宜蘭傳藝園區),一群民眾圍著一件展品,前方有導覽員用「手」講解,雖然不是使用口語字句來說故事,但生動的表情以及靈活的肢體,不知不覺中仍然吸引了不少圍觀者靠近。

友善展覽 文化平權

「傳藝友善 聽障導覽」活動已經進入第六年,介紹範圍包含宜蘭傳藝園區傳統建築、展示館主題展覽以及傳統工藝DIY,每個月僅開放一場,因為極為搶手,通常都須提早三至四個月前報名才能取得名額,在聽障朋友圈裡,已建立起相當好的口碑,有許多民眾參與活動後,還想報名下一次的導覽,讓擔任手語翻譯員的王興嬙感動不已,但仍然希望能多留點機會給第一次參加的朋友。

以手語為主要語言,是友善導覽與一般導覽最大的不同。通常聽障朋友若要申請手語導覽,需要先向相關單位提出需求,再經由縣市政府的社會局派手語翻譯員到場協助翻譯,由於是即時翻譯的緣故,若碰到生僻詞或是專有名詞等難題,不僅考驗手譯員的能力,更常常需要花費更多時間來解釋,再加上導覽員跟手譯員為臨時合作,要從頭開始培養默契,不論是講解速度、方法,都需要一再溝通調整,例如邊走邊講的導覽方式,就不適用在手語導覽,因為手語要用「看」的,需要走到展品前,完全專注才能開始導覽介紹。因此以手語為主、由聾人導覽員帶領的友善導覽,可說是聽障朋友的一大福音。


導覽培訓大不易 內容故事大不同

宜蘭傳藝園區特別培訓聾人導覽員以及聽人手語翻譯員,讓聽障朋友及陪同家屬,或是對手語有興趣但不太瞭解的民眾,體驗不一樣的導覽活動。培訓一開始會由聽人導覽員先示範講解並提供文稿,一旁有手語翻譯員協助,接著培訓中的聾人導覽員需根據文稿及相關資訊,調整成聾人易理解的方式,並增減導覽內容,再試導覽給館方人員看,進行最後的調整、修正。

曾拍攝過許多手語翻譯影片的聾人導覽員牛暄文提到,許多展品的命名及寓意,會採取同音異義字的諧音,但這巧思對於無法以聲音辨別的聽障朋友來說相當難以同理,相關的內容就需斟酌介紹。牛暄文也發現聾人朋友對作品背後的故事有很大的興趣,聾人學校內的課程中,常常因教師的手語專業程度不同而影響教學品質,在資訊落差的情況下,聾人朋友對於傳統文化認識不深,因此牛暄文會增加一些小故事,例如原住民神話傳說、祭拜禮俗等等內容放入導覽,不僅增加趣味性也更能抓住聾人朋友的目光。

手語並不像其他語言有多年脈絡與歷史,字彙量更是不能比。聽人手譯員王興嬙提到許多專有名詞並不會有對應的手語,遇到這樣的情況需要準備字卡或是圖片,讓聾人朋友更好理解;由於語彙不多,聾人導覽員也會使用其他形容詞來試著說明該名詞,但每個人的方法不同,像是「苧麻」一詞,每位導覽員的手語會有些微差異,配合的聽人手譯員就需要事前先討論,才能確保導覽順利進行。

而手語多為意象表達,「傳統藝術」的手語分為「古老」、「傳承」、「藝術」,三種涵義的手語組合在一起,以「藝術」一字為例,右手比出數字七,象徵七大藝術,左手比出畫畫一詞,兩手手心朝上、交叉向外旋開,即是「藝術」;抑或是展覽中常見原住民狩獵工具,要講解「狩獵」一詞時,聾人導覽員會比出拉弓、獵槍瞄準以及動物被擊中等動作,再搭配表情及手勢,宛如一齣精彩的戲劇表演,不只是熟悉手語的朋友更能理解,也讓許多不認識手語的族群能一窺手語的奧妙與風趣。

當然,也會發生導覽員比出的手語讓聾人朋友不甚理解的烏龍事件,牛暄文曾在介紹傳藝作品原料──香蕉絲需採用未結果的「處女絲」製成時,因為「處女」在手語中並沒有標準用法,因此他比出「處所」及「女性」來表達「處女」一詞,然而聾人觀眾卻一頭霧水,後來進一步解釋,現場有聾人忽然比出手語「新的」、「女性」,用以表示沒用過、新的、在室的女性,大家心領神會後哄堂大笑,雖是好笑的烏龍事件,卻也能加深民眾對作品印象,並且促進手語交流、教學相長。


讓每個族群都能親近文化

使用手語的人口數量不多,要成為聾人導覽員須通過手語翻譯檢定,然而不論是聽人或聾人,很難要求所有導覽員都具備歷史文化相關背景,但透過事前培訓以及每次導覽的反饋,進行修正調整,建立起手語導覽的人才培訓系統,不僅能提升手語程度、場控能力、表達力,並將其職業化、專業化,而不再是以往的志工休閒模式,且讓社會更重視手語及聽障朋友的基本權益。

文化平權需要被落實在各種語言、各種群體上,友善導覽不只是讓聽障朋友有更直接親近文化的管道,也能用同等資源享有與聽人一樣的資訊。也許其他場館還沒辦法做到全手語導覽,至少可以先從簡單的手語開始,在接待時用手語打招呼,再遞上書面導覽資訊,小小的改變也能讓不同族群感受到同等對待與相同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