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看了傳奇學堂和曹復永老師的傳藝成果匯演,分別見著了幾位極具潛力的青年京劇演員,無論工底、扮相、身段、做表、唱白、人物詮釋皆佳,心喜真是祖師爺賞飯的好人才,臺灣京劇表演果真後繼有人。不過,「點」的意義,需放置在「面」上估量而得出。在觀看當下那出人才的欣喜,心想,為何戲曲同好間仍有苗尖難尋之嘆,甚而質疑戲曲教育的成效?試著檢視當代台灣戲曲人才培育的諸多面向,或許是關心戲曲未來發展的觀眾、從業者及教育者一個較好的心理安頓。
傳統戲曲人才培育應由全方位出發
當代的戲曲愛好者什麼時候會感覺到戲曲人才培育是個嚴重問題?當頭牌當家演員長期不變,「新星」尚難出頭時?多數的青年演員不見可成為角兒跡象時?見功的傳統老戲無力支撐時?不同年齡層演員同台演出在表演上有巨大落差時?與對岸戲曲演員的表演相較時?我想,以上這些提問都是我們在看戲曲時的憂慮意識所在。不過,過份集中於表演人才的擔慮是有悖於當代戲曲生態的,雖然表演藝術仍為戲曲核心,角兒明星仍是觀看焦點,但較能吸引一般青年觀眾的戲曲是新編戲的演出,欲關注當代臺灣戲曲人才培育問題,除了演員之外,還需同時關照導演、編劇、舞美設計、音樂設計、演奏、行政等各方人才。過往從復興、國光到戲專再到戲曲學院,過大比例傾注於演員、樂師培養的現實,是需要從生態、需求面針對課程、科系進行思考調整的時候了。
傳奇學堂苗尖子演出劇碼《哪吒》。
培養戲曲人才的當代思考,是要將關心範圍限縮在一小群的戲曲愛好者身上,還是要放大到一大群藝文、甚至是一般市民觀眾的共同關懷視線之內,我認為這是討論的前提與聚焦。我站在後者的角度提一提我的淺見以拋磚引玉。首先,戲曲人才的培育與社會需求存在著什麼樣的依存關係?這個上位思考影響著戲曲人才培育的思維與執行方向。當代社會需要何種戲曲人才,不全由戲迷、專家學者、長官決定,那更多但無聲的一般觀眾的意見更需被納入參考。其次,為戲曲人才搭建的「舞臺」何在?也必須做為整體思考的一環。如以生態鏈的概念觀察,辛苦培養出來的戲曲人才,因後端市場的有欠健全或無處發揮而離開舞臺,當是最大憾事,且苗尖能否成為將才,還需長期舞臺實踐的經驗積累與藝術精進不是嗎?
曹復永老師的傳藝成果匯演。(臺灣戲曲學院提供)
戲劇苗尖需要伯樂慧眼
第三,認清戲曲為小眾藝術的現實。在未來發展及就業市場皆有限的情況下,如何能出人才,以及出對的、好的人才,就成為戲曲人才培育單位在課程安排、內涵深化及視野拓展上的思考重點;第四,戲曲人才培育管道的不同側重及多元並進。以臺灣戲曲學院為主力,餘者如臺北藝術大學傳統音樂系、各戲曲團體、文資局的傳藝計畫為輔,分別起著人才輸出、演藝鍛鍊、保存延續的作用及功能;第五,提高戲曲人才的自覺意識。當戲曲自大眾流行文娛退位且不復返時,戲曲從業者需清楚知悉戲曲在當代藝文環境中的位置及可能,瞭解自己是在何時、何地、為何及對哪些觀眾創作演出,又是否具備從其他藝術類門吸收借鏡以為創作養分的能力,尤其是對當代戲曲表演內涵擴大後應有的認識與準備;第六,有伯樂與出人才一般重要。苗尖一旦出現,還需要伯樂的慧眼、拔尖的能力及提供其得以發展的機會,此貴人也可能提供其一挑樑機會或量身打造劇目,讓其藝及潛力為人所見。
傳奇學堂苗尖子演出劇碼《兄妹串戲》。
優秀的京劇旦角演員黃宇琳在學時即為眾人期待的新星,初進大學又因鍾傳幸團長的慧眼而讓她在演出《羅生門》後一炮而紅,畢業後的十幾年間在戲曲創作的多方嘗試、參加屏風表演班及影視的演出,而讓其表演能量、藝術可能飽滿而令人期待。對當代戲曲人才培育多些更深刻的思考及作為,或許更多的黃宇琳能為時代所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