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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明豐富的跨界 刷新當代劇場視野

  • 次標題:第125期-2019/08
  • 文:王嘉明口述,郭士榛整理
  • 圖:國立傳統藝術中心國光劇團、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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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明導演表示在劇場中,他不斷地進行實驗性的嘗試與融合。
簡介

王嘉明從過去至今已有太多實驗性的嘗試,代表作「常民三部曲」從麥可傑克森、李小龍,再到SMAP X SMAP,由流行娛樂的角度切入,他跨界影像、舞蹈、崑曲、視覺、布袋戲等等,為當代劇場的認知不斷刷新視野。

臺大地理系畢業的我為何會投入劇場工作,「我真的也說不清楚,這都不是我規劃出來的人生。」從來沒有做過人生規劃,我覺得人生遭遇都是「隨機」,縱使我對一件事情很有興趣,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麼樣子。

 

劇場核心的東西就是身體

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兩件非常喜愛的事都和身體有關,一是跳舞、另一是武術。國中以前自己跳「霹靂舞」,就是現代人稱的「街舞」,舞蹈在我的劇中一直是很重要的元素。初中的時候常去圖書館借武術的「拳譜」,我會看著拳譜,偷偷自己練習,我曾經練過陳家太極拳、合氣道、八卦掌。不論舞蹈或武術,都對肢體訓練很重要,「身體」是我在劇場最經常碰觸的劇場媒介,而聲音也是身體的一部分,因而對我來說劇場核心的東西就是身體。

 

身為「莎士比亞的妹妹們的劇團」團長、導演,我其實29歲才開始寫劇本,30歲開始導戲,首齣《Zodiac》即入圍第1屆台新藝術獎。那時候我先申請國藝會個人的創作補助,後又申請這齣戲的製作費,但是國藝會規定創作補助費沒有結案就不能再申請製作費。

 

所以我第一次寫劇本不是自己想要寫的,完全是被國藝會的法規條例逼的,卻沒想到一寫就開始上癮了,覺得寫劇本好玩,從此以後,自己編導這兩件事情,好像就無法分開了,可說完全是莫名其妙的機緣。

 

題目以國外流行文化為代表

內容卻以臺灣的生活為主

《Zodiac》讓我在劇場界冒出頭,所以第2部《泰特斯》特別受重視,《麥可傑克森》則是成名的第3部,都是我30至34歲,5年內的一些作品。

 

32歲研究所要畢業,決定做莎士比亞的經典文本,但究竟該做哪一齣文本,就去問了劇場界的朋友「自己適合做哪一個劇本?」有兩個人都講我適合做《泰特斯》。結果就跟指導老師說,「我就做這個《泰特斯》」,這一個比較暴力的劇本,但也從這個劇本開始瞭解「莎士比亞」劇場豐富的內涵。

 

2005年我和蘇匯宇、黃怡儒合作《麥可傑克森》,但一開始並不是我的戲,是兩廳院新點子劇展,找傅裕惠策劃,並找黃怡儒導戲。有一天我與黃怡儒和蘇匯宇兩個人聊天,談他們都喜歡麥可傑克森,而我說起,常會躲在房間裡偷練過「月球漫步」和「機械舞」的舞步,原來我們都喜歡《麥可傑克森》,於是決定三個人一起做此戲。

王嘉明導演以80年代最喜歡的偶像來製作《麥可傑克森》舞臺劇。.jpg

王嘉明導演以80年代最喜歡的偶像來製作《麥可傑克森》舞臺劇。

 

崑曲是華語劇場上

最核心的一件事情

自1997年起,已經忘記自己編導過幾齣戲,應該有六部作品入圍台新藝術獎年度十大,只要戲入圍我都很開心。真正得獎作品,是2007年《殘,。》及2009年《膚色時光》,分別得到首獎及評審獎,覺得得獎也是一種緣分。2012年我執導崑劇《南柯夢》,很多人大感訝異,其實我從大四就開始喜歡崑曲,只是沒有去接觸,內心一直認為崑曲是華語劇場上最核心的一件事情。2018年我又導了《西樓記》也是齣傳統的作品,但比《南柯夢》又多了一些當代的元素。我認為反而是傳統的票友,較能接受崑曲藝術一步一步的挑戰。做崑曲對自己來講是有不一樣的出發點。活的劇種會因為時代不斷變化,我希望尋找當代觀眾可以觀賞的路徑,又不破壞傳統崑曲的邏輯,能夠讓年輕觀眾覺得:「哇啊,原來崑曲這麼美。」是我很重要的目標,未來還是會持續做崑曲。

 

臺灣崑曲和日本三味線

碰撞出不同質感

2018年執導一齣比較特殊的戲《繡襦夢》也是和戲曲相關,這齣戲主要是日本三味線和崑曲合作。當時我和音樂統籌及作曲的柯智豪討論了很久,必須要以樂曲為核心,我在排戲的時候認為聲音一定要先出來,動作空間再慢慢建立在這上面。

 

日本三味線和臺灣崑曲都有文化歷史的背景,如何拆解如何撞擊?都是好玩的地方,不論分析分解都是要去說服兩個樂團的樂手。找一個可將曲風放在一起且有結構的,使聆聽方式可以很順耳。我要強調,《繡襦記》不是1+1,而是加在一起融合出一種不同的質感,對我來講是很重要的一齣戲。

 

我一向不喜歡規劃人生,紫微命盤中我的命宮沒有主星,也就是說,個性會隨波逐流,很多事情都是靠機緣。從崑曲開始,覺得傳統的戲非常精緻好看,希望現代的觀眾可以看到傳統戲的精緻面。像是看布袋戲偶撐傘、撩頭髮、走路、各種不同行當的表現、打鬥,都是非常厲害。布袋戲作品《聊齋》就是希望民眾可以欣賞布袋戲的美,而不僅只在廟口看熱鬧,另外就是讓大家瞭解《聊齋》,是一本對社會現實不滿意批判的小說,不只是寫了些鬼怪而已。

《繡襦夢》導演王嘉明和工作人員開會。.jpg《繡襦夢》導演王嘉明(右立者)和溫宇航(左立者)討論戲。.jpg

(左)《繡襦夢》導演王嘉明和工作人員開會。

(右)《繡襦夢》導演王嘉明(右立者)和溫宇航(左立者)討論戲。

《繡襦夢》中男女主角與影子偶的對戲。.jpg

《繡襦夢》中男女主角與影子偶的對戲。

 

劇場如不同的地層

從崑曲開始,我接觸了很多的傳統戲,像是歌仔戲,不論是唐美雲歌仔戲團、或是第2次合作的一心歌仔劇團,各自都有非常精細的邏輯及深厚的功力。

 

因為我是學地理,思考模式就是以時間、空間的座標及地貌、人事物的變化為主,因為做劇場有視覺、聽覺,本身就是一個跨界,我以這樣的方式感知劇場,視覺的空間,聽覺的聲音,節奏有快慢之分,就像不同的地層,「不論是作品,或是人的角色和關係,都像一塊土地,有地層結構,這裡是山頂、那裡是河流⋯⋯。」我視人為一塊地理區域,導演調配演員,演員的身體和性情同樣在我眼中如此展開。

 

我初中時最好的科目就是地理,由於記憶力非常不好,所以像歷史要靠記憶的就讀得不好,尤其語文能力更是非常的差,但我空間感非常好,我讀地理不是用背的,都是靠自己畫地圖,回答問題的時候,只要看著我腦中的地圖就可以作答。

 

「劇場大叔」

邊學習邊跟著感覺走

地理是非常跨界的思維,是屬通才的訓練,有氣候、交通、都市規劃、人文、電腦地圖、資訊的邏輯,還有環保、土地利用。不僅訓練我對故事及空間的延伸,還幫助我發展最新的自然史、生態史系列,如《物種起源》便是以達爾文的演化論轉化的舞臺作品,剛在北藝大做完這齣戲,對我來講是很有趣。材料不是藝術文本,不是小說也不是電影改編,更不是來自於經典作品,而是使用科學類的文本,對我來講是重新開始學習生態方面的知識。

 

自己不太去回想曾經做過些什麼,不喜歡回顧,也不太去規劃未來會要做什麼,我今年已經48歲,早已由「劇場頑童」轉成「劇場大叔」了,眼前只會持續和合作的人完成些事情,就是邊學習邊跟著感覺一直往前走。

導演王嘉明三度與莎士比亞交手,挑戰莎翁歷史劇《理查三世》。.jpg

導演王嘉明三度與莎士比亞交手,挑戰莎翁歷史劇《理查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