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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管樂器匠師 陳逢南之樂器美學

  • 次標題:第128期-2020/02
  • 文:林培殷
  • 圖:陳飛
  • 點擊數:2361
作為鹿港遏雲齋的一員,陳逢南修完琵琶自己還能彈上一曲。
簡介

牆上、地上滿佈各式竹材、木材與各種陳舊的車刀工具,工作坊各個角落四散著不同的南管樂器,狹窄的空間中,充斥著特有的金屬與木質工具的味道,這裡就是臺灣南管樂器製作大師陳逢南一生心血之處。

南管是臺灣歷史最悠久的傳統音樂樂種之一鹿港則是今日仍保有許多南管樂團活動的重要城鎮之一今年已經75歲的陳逢南老師25歲時到臺中跟隨高煌堅老師學習製作國樂樂器如古箏二胡月琴及琵琶等直到26年前因鹿港地區遏雲齋南管樂團復團找出許多年久失修的樂器當時的團長請到陳逢南來著手修復這些樂器因而開啟了陳逢南製作南管樂器的契機

少話害羞的陳逢南細心地介紹了工作室內的所有樂器樣樣都是他經年累月不斷研發後精心製作出的精品隨著時間不斷推進陳逢南製作南管樂器所累積下來的經驗不計其數無論是南管琵琶南管簫三弦二弦南管十音等旋律樂器或者是掌控節奏的拍板南管節奏樂器都難不倒他

琵琶橫抱幽雅 裝飾精製鑲嵌

一講起樂器的製作陳逢南一反他原先害羞沈默的模樣充滿熱情地拿起了一把背面黝黑發亮的琵琶彈了起來仔細地介紹琵琶的製作方法琵琶相對於其他南管樂器音色顯得厚實飽滿但又不失其柔美琵琶是南管旋律樂器中最特別的一種不論是外型還是彈奏姿勢南管琵琶和我們常見的國樂琵琶差異甚大南管琵琶的彈奏方式也與國樂不同是像彈吉他一樣的方式橫抱彈奏

陳逢南表示一把琵琶的製作需要用到至少8種不同材質琵琶背板採用福杉或檜木製成黝黑發光的背板呈現優美的弧度給人渾厚圓潤之感猶如女人優美的身段4條琴弦採用蠶絲製成琴面的製作採用木質輕軟且容易加工的梧桐木其細緻的原始木質紋理十分典雅琴面上須鑿出對稱的雙月型小孔洞以傳出音箱的聲音琴格用玳瑁和牛骨製作玳瑁打磨出晶瑩剔透的天然色澤猶如琴面最光彩奪目的寶石

陳逢南微笑害羞的說:「其實製作過程中最複雜的部分是固定弦的八角弦軸。」他展示了琴頭4個固定弦的八角弦軸軫子),採用花梨木紫檀或黑檀鑿出如菊花紋的8 加上壓克力和貝殼緊密地鑲嵌而成展現出四種不同層次顏色的美感猶如日本傳統木片拼花的寄木細工工法工藝之美極為細緻

至此一把能夠彈奏的琵琶便製作完成了但光是如此還不足以顯示出這把琴的精緻翻到背面看到陳逢南鑿出迴響兩個草寫字體再以貝殼鑲嵌其上而且除了字型之美外還可從不同的角度看到貝殼因光的照射而產生不同的色澤

堅持優良材質 缺一絕不妥協

陳逢南又隨手拿起一把三弦強調三弦的音域寬廣音色沉穩有力外型特色是長柄而且採用尼龍弦琴身則是臺灣檜木花桃木或黑檀木製成音箱扁平橢圓琴頸的部分會在特定幾個音的位置上鑲貝殼將貝殼磨成圓形小點後密實地嵌入琴頸中一方面是裝飾一方面是提示演奏者音準的位置琴頭的部分則是主要的裝飾處一般來說多是扁鏟型並在其上雕刻花紋或鑲嵌骨雕音箱的雙面均蒙上蟒蛇皮陳逢南表示處理蛇皮的過程相當耗時費事須先將蟒蛇皮縫製在布上再以繩子固定在木架上撐開蛇皮日曬以固定形狀且必須在晴天時進行才不會讓蟒蛇皮受潮因此製作一把三弦經常需要數星期時間。「近年來蛇皮取得相當不易許多材料在臺灣都買不到了像是蟒蛇皮就找了好一陣子才輾轉託人買到越南產的蟒蛇皮。」陳逢南老師指著身後一大捆蟒蛇皮說:「尺寸形狀不好的會在製作時卡在材質上所以就算要花很多的時間去找材質被客戶催件我也不會因此妥協。」談到材料相關的資訊陳逢南眼神立時發亮顯示自己在專業上的堅持

洞簫也是南管重要的樂器之一其音色悠遠且圓潤規格則是九節十目」,採用傳統音樂中工尺譜的音律挖音孔不同於國樂洞簫採用十二平均律的方式挖音孔從上山採竹洗竹切竹開音孔雕刻吹嘴到最後打磨修飾竹面製作樂器的每一個步驟都不能馬虎就如陳逢南所說要找到適合材料真的是萬中選一只有珍惜現有的材料並小心翼翼處理每一個製作樂器的過程才能製作出自己內心中最理想的樂器由於目前合乎南管洞簫九節十目標準的竹材取得不易也有人會用木材取代竹材陳逢南說:「雖然用木材製成的洞簫外觀上較亮眼但相對的重量上比竹材要重音色上還是竹材製成的洞簫最好。」

另外有一樣象徵南管音樂中靈魂角色的樂器拍板」,拍板的音色響亮一般而言拍板有穩定節奏的作用演奏樂曲時拿拍板的人居於樂隊指揮的地位一邊演唱一邊擊節拍板是固有的傳統樂器是由五片木板串連起來的打擊樂器不同的木質清脆的程度孔隙的大小都不同因此打出來的聲響也都不同而透過匠人打磨出光亮溫潤的質感能讓拍板的音色更為響亮

陳逢南對於樂器的尊重與愛從他對樂器的擺放上就完全顯現他說:「無論什麼時候即使休息都要以正確的姿勢拿著不能隨意擺放。」最後他也謙虛地說:「製作南管樂器沒有什麼訣竅只有不斷地練習在每一次的成功與失敗間汲取經驗經過千錘百鍊的試煉後才能造就出純熟的技藝與豐碩的成果。」看著陳逢南黝黑又佈滿紋路的雙手磨到幾乎與指肉平齊的指甲可以想見他50 年來是如何不斷練習所留下的痕跡以及他對南管樂器製作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