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到主要內容區塊

春:黃土高坡上的狂熱春之祭

  • 文:郭耿甫(樹德科技大學表演藝術系助理教授)
  • 圖:郭耿甫(樹德科技大學表演藝術系助理教授)
  • 點擊數:2340
傳承千年的威風鑼鼓表現虔誠樸實的敬神心意。
描述

每年農曆三月,台灣各地一定「瘋媽祖」,但你可能沒聽過,每年三月在數千里外黃土高坡上的山西農民卻是「瘋姑姑」,數算還可能「瘋」了四千年。

羊獬三月三 接姑姑


民俗學的課堂最後一節,長得有點像愛因斯坦,在華人民俗文化界堪稱泰斗的老教授,提及這個繞境活動,說著竟然不禁拔下眼鏡拭淚,我驚訝也好奇極了,是甚麼讓這位經歷過文革的磨難,又踏遍中國土地的資深學者,還能有這樣的動容?當時我在筆記本上寫下:「山西羊獬,三月三接姑姑」。


羊獬村如詩如畫的農村景象




臥鋪火車搖搖晃晃  跟著羊獬人接姑姑



因著好奇,隔年春天在老教授的指引下,我買了一張臥鋪車票從北京搖搖晃晃14個小時抵達羊獬最近的縣城洪洞,經歷了3天生命與藝術的衝擊洗禮。當時哪裡知道提筆此刻,我已經四度前往,不時想起那個被白楊木與綠麥田圍繞的羊獬村,殷實真誠農民的大嗓熱情,奮力擊鑼鼓的暢快笑容,以及虔誠祈求的粗繭肥手,眼睛總是酸軟。



 


奇特地方信仰


羊獬村隸屬於臨汾市,據傳4千多年前建都臨汾的堯帝,曾一度遷居羊獬,因此羊獬人篤信是堯帝後代,稱堯帝為「爺爺」,也因此暱稱爺爺的一對女兒 – 娥皇與女英為「姑姑」。有趣的是,與羊獬相距約30公里的歷山村,也因為《史記》中「舜耕歷山」,而自認是舜的後代。                                                                                                                                          


山西孩子的參與與期待,讓千年文化有了傳承不息的希望。


堯傳位予舜,並將一對女兒許配予舜。千百年來,羊獬到歷山這一帶發展出獨有的「娥皇與女英」女神信仰,護地衛民,廣泛建廟供奉,並於家中晨昏敬拜。當地區民眾因堯舜結為姻親,迄今互不稱名道姓,以「親戚」敬稱。


邊境狂熱 點燃靜謐農村


這個可以說在漢民族地區絕無僅有姑姑信仰,最盛大的高潮,就是每年農曆3月3,羊獬人前往歷山夫家把兩位姑姑接回娘家的遶境活動。


3月初2早晨,祭祀儀式後,接親隊伍由男丁組成,大約20人的軍裝威風鑼鼓,以及30人的儀仗隊伍,前後護著姑姑鑾駕,鳴炮奏樂、金鼓齊揚,在村民夾道歡送隊伍依序朝向歷山山頂的娘娘廟開拔,往返3日遶境約20個村落。而接姑姑的精彩,便是20個村落的20種人文與自然風景。


由於每個繞經的村落也都有村民組成的威風鑼鼓隊,以及善男信女組成的「護鑾」隊伍,堵在村子口。羊獬隊伍一近村口,鑼鼓聲揚起,雙方像被引爆一般,瞬間村民搶下扛起神鑾,鞭炮聲大作,鑼鼓隊激昂對峙,甚至有民眾起乩(上馬),沿路人家供香案點心敬拜,最後隊伍在亦步亦趨下抵達村裡的姑姑廟,兩方鑼鼓隊這時來個激情大合奏下,部隊休憩用餐茶水,村民爭相敬拜鑾駕。


每一頓「腰飯」,都承載著村民難能可貴的體貼與親情。

若趕上正餐時間,便由村民分工接待五六人不等至家中享用豐盛酒菜;若非正餐,便提供特色大鍋米食麵湯野菜「腰飯」(點心),以養體力。傳說至家中用餐的親戚越多越吉利,因此還會出現「搶親戚」的情況。


千年威風鑼鼓傳統  擊出堅貞信仰


休息好再出發,則一場鑼鼓的狂歡祭典,這時兩村人員交錯大合奏,不僅表現出水乳交融的親情,更為整個儀式創造精神性的高潮。曲罷再各自整隊,由接待村落的鑼鼓隊帶領,跪拜的村民夾道,一步步送出村落。


由於對親戚與姑姑的熱情與不捨,許多村落會刻意拉長送行過程,甚至索性堵住窄巷,鑼鼓不停,強留住親戚,甚至出現推拉的緊張氣氛,幾經協調,連哄帶騙,才讓心中著急的羊獬親戚,往前繼續趕路。


孤絕與希望共存的山河大地


 伴隨一幕幕狂熱接迎,不時令人屏息的,還有一步步從汾河谷地朝向高原的自然景致變換,尤其是清晨站在歷山眺望,奇特的綠麥梯田,與四望的黃色層巒土峰交錯,千丘萬壑,舉世絕景。回想一路從北京搖搖晃晃沿路看到的焦黑礦場,我很一廂情願地認為,應該就是這樣堅定得有點傻的信仰力量,成就了這一方純淨之地。


 


 


 


一碗充飢的素麵,讓「接姑姑」更富情味。


【達人叮嚀】


遶境行程// 接姑姑為期3天,第1天(3月2日)入夜抵達歷山村,隔日(3月3日)近午兩位姑姑神像登鑾駕,下山繞行至萬安鎮後停駐一宿,隔日(3月4日)上午萬人空巷送別,再繞行數村後,入夜可返羊獬村。由於其他地方時間不定,交通不便,若欲自行前往,建議可前往歷山與萬安兩地,比較能「捕獲」姑姑隊伍。


交通//  目前已開通北京經太原之高速鐵路,讀者可從北京(五小時)或太原(90分鐘),前往洪洞。當地雖有公車,建議包計程車前往歷山或萬安,單程約人民幣100元。


住宿// 建議住宿洪洞縣城,有快捷酒店到三星級住宿設施,再包車前往歷山或萬安等地。


延伸旅遊// 洪洞距離著名的平遙古城與喬家大院,都只要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可以考慮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