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收容人」(以下稱為「同學」)流程嚴謹,從採訪目的、內容、對象、場所,到是否拍攝、使用器材型號等等,都得詳實填寫申請表,最重要的是需要獲得採訪對象的同意,才得以進入工作場所。
依約來到臺中監獄(以下簡稱「中監」),在「教誨師」的陪同下,順利見到三位「燈王」代表:普同學、王同學與陳同學。
二度參賽勇奪燈王
這其實是他們第二度參賽,成績就從去年的優等,晉級到特優,最後在五個特優作品中掄元成為「燈王」,普同學說:「是因為我們有一位很有經驗的『主管』!」
三位燈王代表(右起)普同學、王同學與陳同學
所謂主管,就是「作業技訓」工廠的主管。每位同學都被編入不同的工廠,以普同學所在的工廠,通常會接一些金紙、化妝品、包裝袋的再加工的工作,工作之餘,他們從去年開始投注做花燈,雖然獄方也有外聘老師來指導,但大部分時間,就由一直有接觸花燈製作的新工廠主管來帶領他們。當然,天分與努力更是關鍵。
中監的花燈製作雖已行之有年,去年改採甄選制,於五月底開放競圖,一個月內收件,圖片之外還需要標題與說明文案。普同學與其他十四位同學的團隊雲集了許多的專業:文案、手繪、造型、配電、焊接、繃布,「我是打雜的!」陳同學這麼說,其實他是「總召」,負責協調十五位「高手」,能夠同心協力完成花燈的創作。
無止盡的打掉重練 耐心與毅力的最好磨練
孝區的花燈隊2015第一次參賽,獲得優等,除了讓他們感到成就感之外,更重要的是認知到花燈製作是一個充滿挑戰與學習的過程。普同學:「大部分的人『進來』之前,都是比較沒有恆心,比較好高騖遠,透過像做花燈這一類的教化活動,你會看到一些同學,心就是在那邊,會持續努力做下去,不會虎頭蛇尾」。
普同學展示最早手繪的花燈圖說明設計理念與過程
普同學以前從事室內設計,因此負責初始的圖面設計,然而一步步立體化實現的過程卻是充滿挫折與煎熬。「其實大部分的人都在不同領域面向上有很高的天分或造詣」,因此都會對完成的工作不夠滿意,幾乎每一個方寸之間,都是一改再改,因為處理花燈支架電焊與配電的工作,每個人都傷痕累累,加上有限的時間,連家人來探望都疑問為何做得這麼辛苦,「我們自己有時也疑惑為何這麼辛苦,但心理卻覺得充實?」
只是練習就用掉了好幾百公斤的鐵絲
普同學說:「在這裡其實像這樣的教化活動很珍貴,大部分的人其實也不想天天渾渾噩噩或者自怨自艾地度過,在這裡的時間這麼長,都希望能夠有所學習,雖然不可能是無縫接軌,但總是一個開始。」
同學正在製作今年燈王的局部細節
花燈競賽只是整個中監堪稱琳瑯滿目的「教化活動」中的一項,從體育競賽到書畫及藝文創作,活動其實幾乎一年到頭在進行。然而花燈卻是當中規模最大,也歷時最長,雖然從競圖結果出爐到花燈製作完成大約半年,但是幾乎就在元宵燈會之後,有興趣的同學就開始進行競圖的準備。為了支持同學的創作,中監設法提供各種資源,光是練習就用掉了好幾百公斤的鐵絲。
同心協力 做一盞讓家人安心的燈
花燈讓這群之前在外面誰也不讓,聽不得別人意見的年輕人慢慢蹲低了身子,心慢慢的沉澱了下來。「像我就是以前很虛華、傲氣,認為沒有人比我懂設計,來到這裡做了花燈,尖銳都慢慢磨平,甚至覺得不同專業的同學給我的意見是最實在。」
「其實我們每個人做花燈最大的目的,就是要給家人看!」普同學突然有感而發:「像我的家人都在臺北,媽媽又很久才能來臺中一次,也懶得寫信,但他們一年一度能看到我做的花燈,知道他的兒子的辛苦與我的成長,其實得不得獎真的不是最重要的!」
最後一刻送出作品參賽時,仍有很多地方覺得不夠好,因此當獲得燈王的消息傳來,十五個人第一個反應都是難以置信,但訪談中很少發表的王同學說:「原來我們可以這麼棒!」
誰說花燈不能出狀元!?
佛堂是同學們平時花燈工作研習的場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