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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手 就是未來

  • 文:沈亮慧
  • 圖:真快樂掌中劇團、國立傳統藝術中心國光劇團、同黨劇團、臺灣京崑劇團、拾念劇集、郭耿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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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戲曲未來」單元當中,真快樂掌中劇團演出的《孟婆.湯》,勇敢從傳統掌中戲的形式與美學中跨出。
描述

「未來」是所有領域與專業,永遠的夢想,也是從不曾停過的眺望與追尋。未來二字,也一直是所有投身在臺灣戲曲第一線實踐者,以及所有關切戲曲發展的業界、學界、民間人士與觀眾戲迷,不斷思索探索的議題。雖然,以邁向未來為旨的作品與舞臺,近四十年來只有越來越多,作為臺灣最具代表性的戲曲藝術節,自然更要勇敢面對未來,具體論述。

在第一屆「戲曲未來」系列,以「實驗性節目」為主題,直接由國立傳統藝術中心第一屆【創意競演】優勝作品《孟婆.湯》(真快樂掌中劇團),以及第二屆【創意競演】決選作品《孟.夢之間的時光》(集藝戲坊)、《女人孟》(文和傳奇戲劇團)、《琵琶行》(臺灣京崑劇團)、《what's 黑盆》(正明龍歌劇團)演出,展現戲曲的可能性。

 

勇敢設定「未來」為題

(2019) 年則推出兩齣全新製作,分別為國光劇團的《費特兒》與真快樂掌中劇團的《一丈青》,另外還有三部舊作重製 :《英雄武松》(當代傳奇劇場)、《白色說書人》(同黨劇團)、《大神魃.世界之夢》(拾念劇集)。

 

全新製作與舊作新編混搭

具象應答命題作文

國光劇團近年來不斷地將當代意識帶入作品中,以「現代化」與「文學化」為創作原則,推出許多新嘗試。此番《費特兒》取材自十七世紀法國劇作家拉辛的傳世名作,由臺灣與新加坡共同製作,結合京劇、南管與現代舞,加上現代劇場的導演手法,呈現出實驗風格強烈的新作;當代傳奇劇場的《英雄武松》則以搖滾樂主題曲帶出「英雄」的豪邁氣概,使用街舞、京劇身段、功夫、舞蹈等元素,讓整體的表演風格活潑又熱鬧,詼諧幽默的笑點很受觀眾歡迎,並且嘗試將現代觀點帶入劇中進行批評與辯證,質疑武松的英雄形象以及武松與嫂嫂潘金蓮的曖昧關係,企圖以多種元素營造京劇的年輕形象。

 

以新視點描述水滸傳奇女子扈三娘一生的《一丈青》,真人戲劇與偶戲演出交融。行走各地村落演出的布袋戲賣藥團,騎著腳踏車來到異地,隨即在廟埕敲鑼打鼓吸引觀眾,生動自然的演技將觀眾帶到另一個時空地點。武藝與美貌兼備的扈三娘,透過察言觀色與靈活的手腕成為梁山泊好漢敬重的一丈青。賣藥團搬演布袋戲時也多次因為穿插賣藥與討保護費的流氓地痞而中斷,或是當戲演到高潮處,卻因下起雨而中止演出而被迫散場,觀眾看的不只是布袋戲,也是走跳江湖的賣藝人生。

國光劇團近年來持續將當代意識與文學性帶入作品中,2019年《費特兒》取材自十七世紀法國劇作家拉辛名作,由臺灣與新加坡共同製作,結合京劇、南管與現代舞。.JPG

國光劇團近年來持續將當代意識與文學性帶入作品中,2019年《費特兒》取材自十七世紀法國劇作家拉辛名作,

由臺灣與新加坡共同製作,結合京劇、南管與現代舞。

 

掙脫傳統戲臺 打造戲曲新形式

《白色說書人》人與偶的對戲,帶出說書人與父親之間的回憶,還有塵封的身世祕密,敘述時代的變遷與不可說的白色恐怖時代。不論是《一丈青》或《白色說書人》,都不再拘泥於傳統戲臺,因此給予了傳統布袋戲更多表演空間的可能性,使得戲偶更具生命力,《一丈青》中藉由舞蹈動作展現「人即偶,偶即人」的狀態,展現出戲偶多元的表現方式。

 

拾念劇集的《大神魃.世界之夢》則是該團超神話系列的首部曲,也開啟了上古神話結合偶戲與南管的唯美作品,結合現代劇場的元素,打造出新的美學。兩年來,「戲曲未來」的系列提供了創作者摸索與嘗試戲曲演出新型態的平臺,透過演出培育新生代演員,讓觀眾看到戲曲創新的可能性。

2019同黨劇團《白色說書人》不再拘泥於傳統戲台,因此給予了傳統布袋戲更多表演空間的可能性,使得戲偶更具生命力。.jpg

2019年同黨劇團《白色說書人》不再拘泥於傳統戲台,因此給予了傳統布袋戲更多表演空間的可能性,使得戲偶更具生命力。

 

新編與跨界成為當下主流

綜觀目前戲曲的創作,大致朝向「新編戲」與「跨界製作」二大方向,其中「新編戲」更是主力所在,不論是劇本編寫或音樂的編排,甚至表演方式,將現代人的觀點與對傳統題材的反思注入「新編戲」,讓傳統故事以新風貌呈現,展現比過往更為多元的思想與豐富內容,企圖更加貼近當代人的心靈,或是以古呼應今日,警惕世人。今年藝術節「戲曲臺灣」系列中由榮興客家採茶劇團演出的《地獄變》,劇情冷熱起伏吸引人心,劇場的影像投射、燈光、道具、舞臺空間,適切地為演出加分,加上演員扎實的功力,演繹了一齣深具水準的精采新編大戲。

 

「跨界製作」積極探索傳統戲曲的新型態與可能性,例如本屆《英雄武松》、《一丈青》或《白色說書人》,或是跨國、跨文化、跨劇種的製作,如今年與新加坡合製的《費特兒》,甚至去年國光劇團與橫濱能樂堂合製的《繡襦夢》,皆試圖導入劇場導演的手法、觀點與場面調度,讓戲曲呈現出別開生面的風貌,並且運用其他的表演形式,如現代舞、街舞、默劇、戲中戲、歌舞秀,為戲曲表演增添新味。同時舞臺有時是劇場與戲曲,或不同劇種與文化和睦相處的戲臺,有時又是相互較勁的擂臺。

 

「跨界製作」最大的難題之一,在於如何將相異的邏輯與表演觀念在劇場空間內融為一體,當然也包括前場的表演程式與後場的音樂,究竟是站在戲曲原有的基礎上吸納他種戲劇元素,還是將傳統戲曲視為一種「戲劇元素」來運用,也許透過不斷地嘗試與檢討,終能找到兩者的最佳平衡點。

2018 年臺灣京崑劇團的新編戲曲《琵琶行》,在劇本結構裡面大膽嘗新,善用自身優異演出,令人耳目一新。.jpg

2018年臺灣京崑劇團的新編戲曲《琵琶行》,在劇本結構裡面大膽嘗新,善用自身優異演出,令人耳目一新。

2019 年取材南管音樂元素,脫胎自2009 年法國外亞維儂戲劇節演出版,拾念劇集《大神魃‧ 世界之夢》,展現更為自由奇想的神話世界。.jpg

2019年取材南管音樂元素,脫胎自2009 年法國外亞維儂戲劇節演出版,拾念劇集《大神魃‧ 世界之夢》,展現更為自由奇想的神話世界。


日本歌舞伎也大膽擁抱創新編作

有感於古典題材的故事與觀念無法打動現代人的心,加上觀眾層高齡化,歌舞伎在劇本題材上開始推陳出新,其中的代表,是始於1986年的「超級歌舞伎」,三代目市川猿之助將重點放在歌舞伎的「歌與舞」及「娛樂性」,推出帶有寫實表演的「現代風歌舞伎」,雖然受到傳統派的嚴厲批評,卻培養了一批新的觀眾。2015年改編動漫的歌舞伎版《航海王》(海賊王) 甚至達成東京公演10 萬觀眾席全數售罄的輝煌紀錄。

 

此外青壯輩歌舞伎知名演員十一代市川海老藏主演的六本木科幻歌舞伎《地球投五郎宇宙荒事》,七代目市川染五郎在拉斯維加斯演出歌舞伎版《獅子王》。超級歌舞伎以歌舞伎的表演為底,加入新劇、話劇、流行文化等元素,展現出多種可能性,成為古典與創新並行的劇種,因此有人稱歌舞伎為「持續進化的藝術」。

 

日本傳統戲曲

不忘「娛樂性」與「做活戲」

日本歌舞伎演員中村勘九郎在「第38屆俳優祭」《月光姬戀暫》其中一景,當他說完「這個女人是我的」這句臺詞後,突然以歌舞伎的程式跳起「戀舞」( 1),後場音樂也吹起知名歌曲的旋律,一分多鐘的舞蹈結束後便自花道(註2)豪邁地快步退場。

 

這種帶入社會當紅話題來引起觀眾共鳴,服務戲迷的「娛樂性」,一直是歌舞伎的鮮明特色之一。不論是由江戶時代著名社會事件改寫而成的劇目《曾根崎心中》,或是即興表演的部分,歌舞伎展現庶民日常生活,取材自一般人熟知的歷史、文學故事或新聞事件,其實與臺灣傳統歌仔戲有許多相近之處。

 

傳統歌仔戲的即興表演(「做活戲」),不但是演員展現技藝與臨場反應的時候,也是外臺歌仔戲的醍醐味所在,但是當歌仔戲進入殿堂演出後,卻難得見到「做活戲」的神采,變得精緻嚴謹起來,少了即興與互動的趣味。

 

不論哪個國家,傳統戲曲都面臨觀眾老化與流失的問題,如何增加觀眾人數、持續創新,卻又不失去固有傳統,成了每位戲曲工作者一生的課題,當今走的每一步,都蓄積成為明日戲曲的未來。

歌舞伎劇場除了主舞台以外,還有延伸表演者的走道稱之花道。.jpg

歌舞伎劇場除了主舞台以外,還有延伸表演者的走道稱之花道。

 

1. 2016年底在日本造成社會現象的電視劇《逃避雖可恥但有用》(臺譯《月薪嬌妻》)片尾曲舞蹈,由劇中演員在片尾跳的簡單舞蹈風靡日本社會,

引起全國人民爭相仿效,其片尾曲也因此成為全國傳唱的「國民神曲」,有多種演唱與傳統樂器演譯的版本流傳。

2. 源自於日本傳統藝能「歌舞伎」劇場,是所有除了主舞台之外的延伸表演者走道總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