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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古今.東方神起

  • 副標題:戲曲神話劇的英雄寓言
  • 文:沈惠如
  • 圖:財團法人趨勢教育基金會、國立臺灣戲曲學院京劇團、長義閣掌中劇團、明華園戲劇總團、沈惠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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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團法人趨勢教育基金會推出的《東方神奇美猴王.齊天大聖》將在2023年4月15、16日於臺中國家歌劇院大劇院演出。
描述

神話自古以來就是文化傳播的重要載體,後迭經文字形式的書寫(如小說)、舞臺形式(如戲曲)方式呈現、影視的改編甚至動漫遊戲的重製,每一時期的「再現」都有其折射人心的面向。中國神話的重心往往是英雄崇拜,這些英雄形象雖然有神話虛幻的成分,如《山海經》中的女媧、夸父、刑天等,《西遊記》的孫悟空,以及《封神演義》中的姜子牙、二郎神、哪吒等,均有人、神、獸合體的形象,但他們的事蹟大都取材自遠古的社會生活,充滿先民對道德、生命、自然的敬畏與崇拜,表現了人民的願望與追求,不僅極富想像力,也建構出靈動的生命觀。

《封神榜》系列 集結眾英雄

在以神話為題材的戲曲中,堪稱集結最多神話英雄的便是《封神榜》系列劇作,從清宮崑弋腔大戲《封神天榜》、京劇連臺本戲《封神榜》,衍伸出各劇種的相關劇目十分眾多。《封神天榜》中的戲劇人物,僅姜子牙所封正神就有三百六十五位。人神鬼怪、三山五嶽、諸天星斗無所不有。2014年4月,國立臺灣戲曲學院京崑劇團以三天連臺本戲的方式呈現《封神榜》的故事,定名為《八百八年》(取自周文王姬昌於渭水河邊尋訪到了姜子牙,並親自駕著車輦走了八百零八步,為日後周朝奠定八百零八年國運基礎之典故),2021年又濃縮成一集演出,其中有勇救姬昌的雷震子、反五關的黃飛虎、被挖心的忠臣比干、戰死絕龍嶺的聞仲,以及興周滅紂的姜子牙等,均是智勇雙全、忠心耿耿且兼有神祕傳說色彩的法術,在敘事說唱之餘,還能讓戲曲在身段設計及武打招式上推陳出新,這應當也是戲曲喜好展演神話故事的原因之一。

但在這次演出中,因限於篇幅而被捨棄的另一位封神英雄就是哪吒,由於哪吒從元代宗教神話典籍《三教搜神大全》,至明代神魔系列小說名著《封神演義》、《西遊記》、《南遊記》等多部古典文學作品都有他的蹤跡,因此早已有了屬於自己的單獨戲齣。京劇最有名的哪吒戲是《陳塘關》、《乾元山》(一名《乾坤圈》),前者敘述陳塘關守將李靖生子哪吒。哪吒鬧海,打死水族及龍太子;龍王索命,李靖責子,哪吒割肉還父而死。太乙真人用蓮花化身,使之復活。哪吒尋父報仇,燃燈道人贈李靖金塔,解其父子嫌怨。後者則是哪吒偶用神箭誤傷乾元山上青石所化女仙石磯娘娘之徒。石磯責問,哪吒不服,相鬥,哪吒不敵。其師太乙真人解和,石磯又不聽,太乙用神火罩收煉石磯。

2021年台北新劇團推出新老戲《哪吒情》,基本上沿著鬧海的情節,將三太子哪吒從老戲中的「賭氣」轉成「孝順」,強調少年天神克盡孝道,悲憫眾生的情懷,而用乾坤圈治水降龍的武戲自是不可少。202210月,長義閣掌中劇團演出《我,哪吒》,著重描述哪吒以「剔骨還父,割肉還母」的自弒換取重生的心路歷程。可見各劇種對哪吒這位神話英雄仍熱衷詮釋。

孫悟空「猴戲」

而最有名的動物神當屬《西遊記》中的孫悟空,他協助唐三藏取經,一路斬妖除魔,功不可沒,卻因脾性與師父常常發生衝突,再加上特殊的造型與表演技法,形成了中國戲曲史中特有的戲曲類型「猴戲」。其中以京劇猴戲、紹劇猴戲最為著名。經過長期的藝術實踐,創造出了《安天會》、《鬧天宮》、《鬧龍宮》、《鬧地府》、《盤絲洞》、《花果山》、《無底洞》、《三打白骨精》等精彩劇目。猴戲在表演上強調「形似」,動作很小,行動極為靈活,偷桃時酷似真猴,一邊吃桃,一邊轉眼珠,來回晃腦袋,尖嘴巴一鼓一鼓的,甚至兩個耳朵還要能前後扇動,這些都需要揣摩、訓練。2022年3月,素有「臺灣美猴王」美譽的京劇武生朱陸豪,攜徒弟徐挺芳、秦朗,以及國立臺灣戲曲學院京劇學系學生師生聯演《東方神奇—美猴王》,呈現孫悟空千變萬化之姿。傳統的猴戲演出,大都依賴演員展現模擬的功力,但這齣財團法人趨勢教育基金會的《東方神奇—美猴王》,卻倚仗舞臺設計烘托,例如使用圓形的景框,投影水波或火焰等畫面,提示場景正在龍宮或地府,而用垂降的LED變色燈板將觔斗雲具象化,充分運用舞臺科技,光彩炫目。

地方傳說搬上舞臺

2020年9月明華園戲劇總團推出的《鯤鯓平卷》,號稱外臺戲班常演的《囝仔公鬥五府千歲》的劇院升級版,編導陳勝國採集南鯤鯓地方傳說,新編成一齣各路神佛齊聚一堂、各顯神通的奇幻大戲。內容大意是,奉玉皇大帝旨意代天巡狩的五府千歲,原在南鯤鯓沙汕建廟,庇佑居民,因舊廟被沖毀,得保生大帝指引於槺榔山尋得鯤鯓虎穴,就先拋下銅錢為記等待吉時;但同時間,在槺榔山放牛的牧童萬善,為躲雨意外在五府千歲滴血施法護穴時獲得神力,得以號令幽靈鬼魂,為標記此一風水寶地,就以銀針插地為憑,還在城隍爺索命時於此地坐化。因此,當五府千歲要在此地蓋新廟,早夭成為囝仔公的萬善不允,雙方找來土地公見證,沒想到發現竟是「銀針插銅錢」,難分先後,成為一連串神鬼大戰的導火線。

此戲還別出心裁的安排了「穿越」情節,由於雙方交戰不休,為了讓祂們了解這樣爭鬥會使百姓無端受苦,於是從嘉慶年間穿越到2020年,讓神明見到因為交戰所導致的惡果──立刻出現超級強颱,使臺灣遭殃,於是神明終於醒悟。

事實上民間傳聞,有關五府千歲和囝仔公最後之所以能夠大小廟共處,其中的關鍵人物就是哪吒三太子!據說當雙方戰到天昏地暗時,附近廟宇的中壇元帥(三太子)便趁囝仔公睡著時偷拿了一隻由玉皇大帝御賜的穿雲靴,使囝仔公戰力減弱而敗下陣來。囝仔公發現是三太子偷走穿雲靴,斬了三太子的頭,之後三太子則以蓮花化身復生。因此,在全臺王爺廟大多祀奉三太子的情形下,南鯤鯓並未祀奉三太子。

看來遊走四方、穿越古今的神明,早就在神鬼亂鬥的故事中埋下各式寓言的種子,神話英雄們也成了戲曲中的亮點,為「戲不夠,神仙湊」的說法提供了另類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