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艱辛的庚子年,人們期待來年的辛丑牛年平安順遂,因此,每年年前各劇種、戲班為新年做準備的情形,在今年更添加了隆重的氣息。當京劇團忙於封箱戲之際,歌仔戲、布袋戲團主們都表示,舊曆新年各地廟會、酬神賽會演出機會更多,各團也都會好好把握機會,卯足精力演出,以賺取豐厚賞金和戲金,一般都搬演喜慶的劇碼,開臺戲尤以《跳加官》是必演的橋段;而現代劇團偶而也會另顯創意,編齣搞笑逗趣的短劇博君一笑,帶來年節喜樂,因而農曆的一月至三月可是歌仔戲、布袋戲大發利市的好機會,不會有封箱之舉。
傳統內台歌仔戲有封箱儀式
歌仔戲、布袋戲都是已有百年歷史的傳統劇種,在講求傳統禮儀、規矩的年代,遇年節真的都沒有封箱、開箱的儀式嗎?
「早期歌仔戲還是以內台戲演出為主,各劇團也都有封箱的儀式,當年歌仔戲的封箱戲形式很簡單,大都是把最富麗堂皇的金鸞殿布景掛起來,將祖師爺田都元帥請到戲台中央,擺上戲箱、頭盔,準備燒香、燒金紙祭拜,簡單的扮仙而已。」明華園戲劇總團團長陳勝福解釋說明。
陳勝福表示,大約50年前,歌仔戲在內台蓬勃發展時期,曾有900多團在市場競爭的盛況,劇團整年在演戲、做完尾牙之後,團員要回去過年,封箱卸館在當年都是除夕下午場演最後一齣戲,就叫「卸館戲」,也可稱作「謝館戲」,感謝祖師爺的庇佑,並祈求新的一年,保佑演出生意興隆。
陳勝福說:「除夕午場演完卸館戲,演員就可以卸下戲服返鄉過年。鄉下的戲院生意很好,觀眾再要看戲,大年初一,他們就會放鞭炮開箱,好戲就開演了。」陳勝福感慨地指出,可惜隨著大環境改變,歌仔戲內台無法支撐,最後改成外台戲演出,封箱的儀式也逐漸消失無蹤了。
時移至今,現在絕大多數的劇團,到了農曆十二月已幾乎無戲可演,換句話說,農曆十一月底就等於演出卸館戲了。2009歲次己丑年,陳勝福想起封箱戲,為讓現代年輕子孫輩了解傳統規矩,明華園戲劇總團舉辦了封箱酬神戲,由明華園藝術家族的8團精英,同台獻藝,把祖師爺搬上戲台,搬演歌仔戲喜慶橋段,用「演」的讓觀眾了解歌仔戲的封箱謝館。
大年初一外台戲熱鬧上演
往年每逢舊曆年間,陳勝福都會帶著新生代團員至各城市、鄉鎮的文化中心演出,回饋鄉里,也吸引返鄉民眾看戲。可多年經驗下來,他發現各文化中心和劇團都會因技術人員、行政人員的輪休調派而煞費苦心,造成很多不便,因而近些年,過年便不再到各文化中心演出,而是到各地做外台巡演。
2000年成團,在南部外台歌仔戲早已赫赫有名的「春美歌劇團」團長郭春美也表示,因為過舊曆年,廟會酬神及戲迷請戲活動多,賞金和戲金也豐厚,外台歌仔戲每年初一就要開台上陣演出,因此劇團從來沒有舉辦過封箱儀式。
農曆的十二月對於外台歌仔戲團來說是小月,演出機會很少,2020年因為疫情更是幾乎沒戲可演,團員會利用此時段來練功排戲,為過年可接演到手軟的表現機會做準備。郭春美說︰「近幾年因團員也都想在家和家人圍爐過除夕,因而跟請主商量到大年初二開台就要披掛上陣,搬演的多是喜慶熱鬧輕鬆喜劇,像是《聚寶盆》、《財神爺》等戲。」
2020年郭春美一直忙著排4月23日至26日在臺灣戲曲中心演出的舞台劇《雨中戲臺》(因故延至2021年2月5日至7日演出),但大年初一她一定會回到外台戲台演出賀歲戲。演而優則導,郭春美自己也興致勃勃自編一齣過年可以上演的戲《天生一對》,男女主角都扮丑,麻子臉嘴歪眼邪的五不全,郭春美也不顧形象,只為娛樂大眾,帶給觀眾歡樂。
布袋戲沒有封箱規矩
布袋戲知名集藝戲坊團長黃僑偉、真快樂掌中劇團行政總監柯世宏都是自小習布袋戲長大的。黃僑偉10歲由臺灣的國寶級布袋戲大師李天祿啟蒙,並師事陳錫煌、李傳燦二位老師,是臺灣極少數有完整傳統布袋戲學習的演師。黃僑偉回憶幼年時就不曾看過老師傅封箱。
柯世宏則表示,他從小隨阿嬤江賜美學戲就沒看過封箱儀式,「阿嬤曾說當年布袋戲也有內台戲時有過封箱儀式,但變成外台演出後,就不再有了。」
過年搬演熱鬧戲 吸睛又吸金
黃僑偉表示,布袋戲是看天吃飯,通常大年初一有邀約就要出演,他們還遇過除夕圍爐邀團,此時也要歡喜受;而過年的劇碼絕不可以有死亡、鬼魅和悲情的戲,這些都是師傅傳下來的規矩。「現在過年受邀演出機會少,沒戲就休息,像是今年,可能因新冠肺炎影響,會休息到元宵節。」黃僑偉說。
較少接演廟會戲的黃僑偉喜歡師傅留傳下來的一齣戲《巧遇姻緣》,是齣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團圓戲,時間大約40分鐘,原本設計是默劇,但因在臺灣演出時加了口白,甚至加入布袋戲的獨特技巧,看起來十分有趣。但過年演出時,黃僑偉推薦西遊記中的《豬八戒娶親》、《火焰山》加上特技,更容易吸引觀眾目光。
多年來一直以跨界演出為主的黃僑偉,面對2021年他表示,將回歸傳統布袋戲的表演,加上些新元素,展現傳統和現代不同的邏輯方式。新的一年黃僑偉將推出《霸王別姬》著重二人的愛情故事,探究角色深處的內心世界。
「真快樂掌中劇團」一方面傳承臺灣布袋戲精緻之美,一方面學習西方偶戲,希望在傳統偶戲與現代偶戲的衝擊下,開創布袋戲的新契機。柯世宏說,布袋戲過年時邀約機會較少,但有幾年國外巡演都巧逢舊曆過年,演出時也順帶傳揚文化是一大收穫。他曾做過一齣《良宵情緣》,是小生小旦完美戀愛故事,最後結局的婚禮受到國外觀眾重視,他藉此傳遞了臺灣傳統結婚男女都要穿紅色衣服以示喜慶的習俗。
2020年因受新冠狀肺炎影響,大部分的劇團都慘澹經營,「真快樂掌中劇團」原本的國外演出全部取消,牛年過年期間在國內也還沒有任何邀約,柯世宏表示,沒戲演就休息陪家人,過一個平淡的年,年初六開工會開始排戲,2021年5月將在臺灣戲曲藝術節演出《王爺飯》,10月臺中歌劇院也有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