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會活動、神尊出巡總是少不了陣頭熱鬧出陣,無論是車鼓陣、大鼓陣、官將首、八家將,甚或是舞龍舞獅種種形式,總是熱鬧非凡、鑼鼓喧天。陣頭文化的內涵中,有著敬拜神明的科儀考究,也讓民眾在跟隨遊行隊伍時更有參與感,百年多來始終是臺灣民眾信仰生活的一部分。
當2009 年世運電音三太子表演團登上高雄世界運動會開幕式,甚至在海外也大受歡迎後,出陣遊行時的音樂需求有了很大的改變。除了昔日南北管樂隊或樂師跟著陣頭演奏為主的型態,也會聽到的是電子音樂、流行音樂,或是正對時的話題音樂,例如〈江南Style〉、〈保庇〉等歌曲伴隨著家將、神偶、神轎行進。
陣頭文化終入藝術範疇
隨著時代的變遷,陣頭音樂從南北管走到流行樂,更在經歷長年等待後,文化部長鄭麗君宣布2020 年首度將「陣頭」列為獨立補助類別,希望鼓勵陣頭文化持續連結歷史與傳統,展現它的獨特藝術性及主體性。為此,一直努力將陣頭文化打入藝術範疇的「九天民俗技藝團」,特別感到欣慰。
座落於臺中大雅區九天玄女廟的九天民俗技藝團(以下簡稱九天),成立於1995 年,25 年來一直致力於將臺灣的陣頭文化推向國際,排練場上L 型排開的國旗海,用鮮明印象述說著這些年來,他們讓世界上多少人認識寶島這片土地,以及其所蘊生的豐富文化。
藝術總監許懷文認為,一直堅持做原創音樂,並以舞台表演形式來承襲陣頭文化,是他們能成功走向國際,甚至壯大在地推廣能量的關鍵。許懷文說:「因為我們一直都用演出的形式演繹陣頭,自然對音樂的自我要求更嚴格。」鼓樂總監暨駐團作曲家曾德偉也提到,九天的音樂都是量身訂做,這不僅為了獨樹一格,也是尊重自己的專業跟維護其他創作人的著作權。許振榮團長進一步說明:「我們就是要用原創讓大家看到,講求熱鬧,也可以是精練而富含藝術能量的!」
「基本上,演出內容當中,只有當情節需要時,才會在九天的節目裡聽見非原創的作品,當然,也包含很多跨界的音樂內涵。」那麼傳統的南北管呢?著重鼓陣的九天又是怎麼運用呢?許懷文特別解釋說:「我們還是會以鼓樂為出發點進行創作,這是九天的主軸與根本。其他型態的器樂或跨界演出,我們會邀請專業的團隊一起合作,當然也會受邀合作,過去就曾二度與國立傳統藝術中心所屬臺灣國樂團進行跨界交流。」
活傳統真潮流
九天多年來定位明確,成功推出多檔優秀陣頭表演劇目,鼓樂表現上更擁有多首經典名作,尤以《齊天戰鼓》、《怒濤》、《龍王怒》等曲為人所熟知;其中《怒濤》一曲搭配2012 年馮凱執導電影《陣頭》,作為鼓樂主題曲大受好評。這些鎮團之作,不但成功扭轉了大家對八家將做陣頭就是混幫派、會滋事的既定印象,更長遠來說,甚至改寫了陣頭文化所代表的意義。
一路走來,許振榮團長漸漸對於「傳統」的定義,有了更完整的見解。「我每次聽到人家覺得九天代表創新,被拿來比對傳統陣頭都覺得哪裡怪怪的。」許團長認為九天本身就是傳統的一部分,陣頭文化百年的發展跟九天的演變,始終密不可分。
「我年輕時跟隨九天玄女起家,都是從廟口的活動開始做,九天的底蘊就是最在地最傳統的。」許振榮認為這些年九天能一步一腳印,築夢踏實地成為「劇場型藝陣」的代表性團隊,就是因為他跟成員們,自始至終努力將陣頭文化技藝發揚光大、世代傳承。
「在壯大的過程裡,當然我們也曾經有過徬徨,覺得世界各地的展演團隊有太多值得學習之處,沒想到跟他們交流的結果,人家反而鼓勵我們應該要把屬於台灣的特色發揮得淋漓盡致!」九天就此更致力於精煉團隊的藝術能量,將民俗藝陣充滿力與美的一面,透過提升團員在武術、擊鼓技術上的精進,搭配精心設計的演出內容,以及作曲家曾德偉老師的原創鼓樂,再加上一份想提升、推廣陣頭文化成為「活傳統真潮流」的誠心,長年耕耘、爭取,如今陣頭文化終於被文化部納入可專項提出補助申請的「藝術」項目。
文化傳承 首重珍惜
為了讓團員勿忘初衷,並對陪伴自己成長的樂器心懷感恩,九天每年都有一個特殊的儀式:「送鼓神」。許振榮表示,經過整年的排練跟演出,打斷的鼓棒、打破的牛皮鼓數量不少,一開始都自然而然當成廢棄物處理。他說:「但是我後來覺得,應該要有一個儀式來提醒我們自己,這一切得來不易,於是每到年底的『送鼓神』儀式就這樣持續到現在。」
許振榮謙虛又誠意地說:「我們就是用這樣的態度面對陣頭文化的傳承,期望從自己本身做起,漸漸將表演藝術形態的演出、重視原創音樂的精神推廣出去,讓陣頭文化能以一種藝術表達的方式走得更長更遠。」許振榮期許自己今年能夠申請到經費,從普查全臺藝陣的正確數量及從業人數開始,進而輔導每個藝陣、樂社都去文化局登錄。
許振榮不斷強調也相信,只有從源頭管理,才能實現輔導全臺陣頭團隊,在藝術發展的軸線上,延伸凝聚成一股傳承文化的正能量,他們正在做,也將一直持續下去。